【锤基】He’s not here. （上）
AU。一直孑然一身的Thor时常会想，如果当时年少轻狂的自己早点看清楚自己的感情，那么结局会不会有一点，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不同?
周日的清晨，墓园里人寥寥。
最近的天气一直不好。春天就在眼前，仿佛触手可及，可是冬天的寒风却依然固执地在你打开门的一瞬钻进你松垮的衣领，拥抱你因为寒冷而颤抖的内心。
墓园里栖息的枯叶被风扫起，又四散落下，拍打在一座座安静的墓碑上，奏响一支支孤独的安眠曲。
Thor蹲下身，把面前墓碑旁的枯叶轻轻拂去，仿佛在轻柔地擦拭爱人嘴角沾上的牙膏沫。他把怀里的一支半开的玫瑰放在碑前，站起身，裹了裹身上的大衣。
Loki Laufyson。Loki，Loki……一个Thor早已刻在心底的温柔又美好的名字。
“Loki！”Thor投进最后一个球，汗水挂在他的发梢，在阳光下莹莹一闪便无声坠落。Thor很满意今天的训练，他和同伴们配合得无比默契，当然，如果Loki中途没有因为不舒服而结束训练的话，那么今天的训练就是完美了。
Thor运着球小跑到坐在树荫下的Loki那儿，抱起球往对方身上一扔，“我们去吃饭吧，我快饿死了！”
Loki险险地接住球，Thor用的力气并不是很大，可是Loki得努力地稳住身形才不至于被飞过来的球砸倒在地上。他把球托在手上，另一只手递给Thor一瓶水，“走吧。”
走在前面的金发大个子眉飞色舞地讲着今天的训练，Steve的防守，Tony的传球，以及自己制胜的那计精彩一投。
Loki皱起眉头听着，即使Thor的声音被尖锐的耳鸣声盖住，变得微弱难辨。胸口里似乎有一团闷气想要破喉而出，Loki紧紧地抿住唇，努力让自己均匀呼吸。可是渐渐的，他眼前本不那么清晰的画面像被打了马赛克一般一块一块地被抹去，Thor的声音和耳鸣声纠缠在一起慢慢变得飘渺，一寸一寸地离自己远去。Loki觉得自己正溺在幽深的海里，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任何一个能让自己浮出水面的物体，可当眼前最后一抹金色也被黑暗吞没时，Loki失去了意识。
当Thor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时，看见Loki晕倒在阳光下，他的膝盖在跌倒时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一层皮，渗出细密的血珠。然而让Thor心悸的，是Loki嘴角不断涌出来的鲜血，刺目地顺着他的脸颊流到惨白的水泥地上，泅出一滩猩红的图案……
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快速而模糊，惊恐地围观的行人，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的雪白的担架，戴着氧气面罩被推入手术室的Loki，安静到死寂的医院，Loki妈妈压抑的抽泣，以及Thor恍惚从他们的对话中捕捉到的“cancer”。
Loki终于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，可是还没等Thor他们仔细地看上一眼便被护士急急地推进了重症监护室。
一动不动仿佛被钉住一样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，Thor目不转睛地望着昏睡的Loki。他的身上插着Thor叫不出名字的仪器的管子，那些管子仿佛要一点点吸走Loki的生命。Loki戴着氧气面罩，面色惨白，呼吸微弱。Thor使劲地睁开眼睛留意着Loki胸口轻微的起伏，他怕自己一晃神他的朋友便会停止艰难的呼吸。
Thor恨死自己了。
Loki一周前，或是更早的时候状态就已经不是很好了，Thor也关心地询问过几次，可是他总是笑笑说是因为最近太忙了缺乏睡眠。“Dude，你或许该像我一样逃几节课，好好睡上一整天！”Thor勾住Loki的肩膀，把他的书包往自己肩上一甩，“要不我带你去酒吧放松一下？”Loki瞥了Thor一眼，把他粗壮的手臂从自己肩上扒拉开，“Thor Odinson，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你，你上周的论文还没交呢!”
Thor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，闭上了眼睛，身后Loki的妈妈轻轻地抽泣着。
要是自己当初硬拉着Loki来医院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？至少……至少Loki不用痛苦地独自忍受这么些天。
可是自己做了什么？自己没有留意Loki近来越来越疲惫的面容，也没有因为Loki明显变多的睡眠时间而感到疑惑，反而拉着Loki去打篮球。他还记得几个小时前自己抱着篮球把Loki从床上拽起来的样子，“嘿，你可不能一直呆在床上！我们去打篮球吧，运动会让你更有活力一点！“
以Loki要强的性格，如果不是实在忍不住，他是不会中途退出训练的。Thor能够想象Loki在球场上的强烈不适和坐在树荫下时的眩晕恶心……
“Thor你就是个蠢货！”Thor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痛骂了一顿。
他承认，Thor Odinson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，至少和Loki Laufyson比起来。
一周后，正在上课的Thor收到Loki妈妈发的信息：Loki转到普通病房了，医生说暂时度过了危险期，马上就能醒过来了。
后来Thor听同学讲他当时的样子简直像是疯魔了一般。
安静的课堂上，金发大个子忽然站起，脸涨得通红，手脚笨拙地收拾书包，金红色的保温杯被颤抖的手打翻在地上，咕噜噜滚向远处。他慌忙蹲下身去捡，那是Loki去年送给他的圣诞礼物，可是他的手指僵硬得好像忘记了弯曲，反而把杯子越推越远。坐在旁边的同学帮他把杯子捡起来递给他，他嘴唇微微颤抖，连声说着谢谢。老师走到他身边，他用最后的理智抬手抹掉眼睛里噙着的快要滚落的眼泪，“I …I…”平时侃侃而谈的他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，老师疑惑又担忧地抬头看着他，可是他根本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想法，直接甩起背包冲出了教室，带翻了讲台上的凳子，把趴在桌上睡觉的同学惊得打了一个哆嗦。
Thor是打车还是直接一路奔到医院的，他自己已经记不清了，只记得当他一层楼一层楼气喘吁吁地奔向病房时，医院混杂的药水的气味把他从欣喜中猛地拉出来，给他注入了一周来深藏在梦魇中的深深恐惧。
如果Loki醒不来怎么办？如果Loki再一次晕倒怎么办？如果……
没有了Loki的Thor该怎么办？
他们住在对方隔壁，从叼着奶嘴互相揪对方的头发，到第一次背上书包一起奔跑在回家的路上，从替对方扶着自行车后座帮助保持平衡，到互相见证青春期身体的变化，从一起挑灯苦读，到拖着行李箱并肩迈入同一所大学。Loki早就成了Thor生活中最常见也最不分割的一部分。
Loki会在Thor贪玩完成不了作业时把自己的练习本扔给他，会在他们一起打篮球前备上两瓶水，会帮Thor写一封封情书，清秀利落的字迹，简单优雅的信封，似有似无的香水味。
当Loki把代写的情书交给Thor时，后者夸张地把信封贴在鼻子前使劲嗅着：“Dude，这淡淡的香味真好闻！”Loki把信封从Thor的大爪子里扒下来，白了他一眼：“别把鼻涕蹭上去！”两天后，Thor牵着隔壁班班长Jane的手出现在Loki面前。
Loki看见Thor跟Jane耳语了一声，朝自己走了过来。“嘿，”大个子左手习惯性地放在Loki的后颈处，”多亏了你的情书啊！我和Jane要去一起吃晚餐，你也一起呗!”Thor的脸上得意的笑容根本藏不住，但眼睛里除了初尝爱情的激动外还有一点点的羞涩，像一只想撒开腿奔跑却担心主人嗔怪的大金毛。Loki轻笑了一声，看向不远处的Jane，这么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女生Thor能追到真是赚大发了。“别了，我才不想当电灯泡呢！”Loki向Thor胸口轻拍一记，“吃完饭别忘了带人家看场电影。”说着朝Thor狡黠地看了一眼，转身背起书包走了。
两个月后Thor和Jane还是分手了。
“我认为你一点都不了解我，”Jane把那份情书塞回到Thor手里，“我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你写的，信里处处都是细腻，这明显不是你的风格......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。”她低着头，视线依然温柔地摩挲着Thor手中淡雅的信封，似有不舍又充满悲伤的决绝。“是Loki帮你写的吧，”她苦笑一声，“说起来，你了解他远比了解我多多了。比起我，你跟他更像是心有灵犀一点......”
后来Thor还是求Loki代写了好几封情书。
那些女生有的聪明机灵，有的温柔似水，有的热情奔放......可是Thor似乎中了魔咒一般，每一段感情都像被剪下的玫瑰一样快速地枯萎，变得皱皱巴巴。
Thor维持得最久的感情是三个月，在他三年前刚进大学时，和一个身材火辣的拉拉队队长。分手那天是圣诞节，女生在酒吧里愤怒地泼了Thor一脸精心调制的鸡尾酒：“你和你那帮兄弟们过一辈子算了！”
缀有亮片的高跟鞋在闪烁变换的暧昧灯光中毫不迟疑地熠熠远去。Thor的手还握着外衣口袋里用兼职的工资买的准备给女友惊喜的戒指，他愣了很久，直到被他拉过来准备见证他们甜蜜的Loki走过来，递给Thor几张湿纸巾。Thor迷茫又委屈地抬起头，刘海上缀着的鸡尾酒一滴滴滚下来，有几滴顺势从Thor的嘴角淌了进去。
“Dude，”金发大个子颓废地接过湿纸巾胡乱地擦了一把，“我不想再谈恋爱了。”
Loki耸耸肩，在Thor身边坐下，点了两杯酒。
那晚Thor喝得烂醉，在回宿舍的路上，他把戒指往学校的人工湖里像投篮一样一抛，然后一遍遍地大声喊着口号：“回归单身！”
......
Thor坐在医院空旷的楼道里，思绪飘回了很远。
当第二十个人从他身边走过时，Thor站起身，整理好衣服，使劲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过来，然后一步步走向Loki的病房。
Loki很幸运地被分到一间单人小病房。
Loki的妈妈正在给病房里的花瓶换上新鲜的花朵。这段时间的忧虑与悲伤让这个温柔的单亲妈妈变得更加憔悴伤感，但是她骨子里坚强的优雅让她哪怕在最黑暗混乱的时刻，也要打扮得一丝不苟迎接清晨第一缕阳光。
Loki完美地继承了妈妈的品格，Thor在心里想到。
“阿姨，”Thor把病房门在身后轻轻带上，“Loki怎么样了？”
“医生说情况在好转。”Loki妈妈把 Thor肩上的背包取下，拉着他坐到Loki 的床边，“你先坐在这儿陪Loki一会儿，我去买一个大一点的花瓶。”在关门前她回过头朝 Thor笑了笑：“说不定你跟Loki说着话他就醒了呢。”Thor 看得出来，阿姨的眼睛是湿润的。
身后房门被关上了。Thor呆呆地看着在自己身边熟睡的Loki。
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脸颊更加瘦削，淡绿色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。不知道是Loki太瘦了还是病号服太过宽大，从袖口里伸出来挂着点滴的手腕看上去是那么细，仿佛轻轻一握就会被折断。
Thor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食指指尖极为轻微地触碰了一下Loki的嘴唇，然后迅速收回手。他害怕，害怕自己的力道会让面前精美瓷器一样的人生出一道细小的裂缝，然后这道微不足道的裂缝悄悄地蔓延全身，在不经意间让Loki在自己的眼下分崩离析，化成碎片再变成粉末，最后被风卷走，一刻让Thor留念的机会都不给。
还好，眼前的人依然安静地睡着，呼吸轻微但是均匀。
Loki 的睫毛这么长的吗，我怎么以前没有注意到过，微微上翘像被风吹起的嫩叶。Loki 的嘴唇好像更薄了，颜色淡淡的……天知道我有多想看到它张开跟我说句话啊！
就在这时，Thor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听到了海上塞壬的歌唱。他任由自己的意识飘向遥远的海面，身体在魅惑的歌声中慢慢前倾，二十厘米，十厘米，一厘米......他忽地掉下了悬崖，冰冷的海水将他紧紧包裹，意识也在皮肤被海水刺痛的一瞬间回归，然后 Thor感到了自己嘴唇上一丝温凉柔软的触感。Loki的薄唇轻轻地依偎在他的唇边，Thor闻到了属于Loki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味，像是春天被海风裹挟着的花瓣的味道，清冽又带有一丝甜气。
Thor慌忙直起身。
我大概是疯了，不，我肯定是疯了......
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
写着写着字数就超过了预期，所以，分成上下两章吧～
最近因为某档子事搞得人心惶惶，唉······
反正本锤基女孩是不会认输的，我爱他们一辈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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